地狱十九重

2010/11/21

2010-11-22 00:39:58 病中录

我想我需要释放一下心里的压力。
老头很不好。
现在，2010-11-21 19:40。
心率94，血氧73，血压81/36。

折腾几天，到底买了制氧机，挺大个箱子，五十来斤，本来用自行车带回家是没问题的。可是刚用电线捆好，电线断了，重新捆，就没敢骑，硬是用手扶着一路推回家。带东西，推着比骑着累，扭身扶着更累，一个多小时，搞得半个身子都酸了。到家想扛上去，一半身体不听话，比量一下，上不了肩，只好提上去。
制氧机买来还没用，刚过一夜，老头又有问题。昨天早晨，起的不晚，刚想上网瞧瞧，妈来电话，老头得上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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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写着，老头突然睁眼问，床呢。这两天忙得很，床还没拿来，老头又犯糊涂了，我得整夜坐他脚边。
< <<<<<<<<<<<<<<<<< 昨天一早，老头起来就没力气，坐都坐不稳。让人给盛饭端到床边，连勺子都拿不住了。 估计又是腔梗，打120打了20多分钟才通，接到车，简单检查，抬走。 到医院，挂号，CT，直接到神经科。 等到CT结果出来，果然腔梗，挂了一串瓶。 下午我回家做的晚饭，吃过大家散伙，回家休息准备换班。 这些天很累，常常回到家，饭都懒得吃，一坐下就睡过去。攒了几天的衣服没洗，下午还买了很大块牛肉预备吃一周的。干完活很晚了，刚躺下，妈来电话，老头不行了，医生让准备。 所有衣服都洗了，其实也就是几件T恤。没的穿，只好拿出万蝶那件T恤，虽然我很喜欢，但破了很多洞，领口也变形了。 打车挨宰了，没时间理论。 妈看起来还算镇定。 血氧曾一度跌到6，正常值是94~100，一般跌到5、60就有生命危险了。 大流量氧气催着，血氧勉强慢慢上升，但大流量的氧气会引起中毒，没有平衡点。 折腾到后半夜，看着这口气能吊几天，妈说大家都回吧。争到最后，老头最喜欢的一个外甥女陪妈留下，其他人走。 于是回家睡了三个小时。 今天早起，路上买早点。 老头多个脏器有问题，很多东西不能吃。现在也不在乎了，想吃什么就吃吧。买个半个肘子，油炸糕，都是他想吃又不能吃的。 老头精神不错，吃了一个油炸糕一个包子几片肉。 妈心脏不好，这些天累着了，在打针。老头这一住院，她想不打了。好说歹说算是把她哄回去打针了。 整天没断过药，老头一会明白一会糊涂。 没想到妈打完针就来了，说是回家也不安心。 下午还是我回家做饭。不管有没有心思吃，总得有饭吃。 回家的路上开始下雨。全湿透了。 三斤半牛肉，整整一锅，做红烧牛肉。留了一大盒，每天剜一块炖汤，能省很多时间。 出门的时候雨夹雪，还要带很多东西到医院。身上挂满东西，很夸张。 吃完饭，把妈和妹打发回家。 我们一直在拒绝有风险的治疗。医生一直建议，切开气管，上呼吸机。老头根本经不起折腾，何必让他受罪。无论怎么选择，总有理由后悔没选择另外的方案。既然如此，我来决定吧。 晚上，医生谈话。 现在老头的病情是这间房里最重的。 高流量纯氧，呼吸兴奋剂，血氧仍在危险的边缘。很可能，随时就不行了。 还是建议上呼吸机，但医生也明说，即使上呼吸机，也不一定维持几天。 还是坚决拒绝。不遭那罪。老头受不了折腾。 >>>>>>>>>>>>>>>>>>
东面那老头不停地喊，哎呀妈呀。
后来西边那老头也跟着喊，哎呀妈呀。
两家陪着的女人们就笑。
笑着，东面那老头就换词了，西面那老头接着喊，哎呀妈呀。
西面老头的护工就去逗东面的老头：挺大岁数还喊妈，不害臊吗？要不你喊爸吧。
东面那老头就喊，哎呀爸呀。
女人们都笑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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