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度过这个漫长无比的冬天,一江纯水何处流?

2020-03-22 16:41:31

记录一下。不知何时度过这个漫长无比的冬天,一江纯水何处流?2020年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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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复活了。
早晨给医生电话,第一句话,心情愉悦。只是可怜的医生还在梦里,被我拖出来,估计不会心情愉悦。

去年的十月有点玩脱了。大概是太累,十一月初的时候,时常心口疼,心跳很快。终于有一天,直到午后还是没有缓解,无法忍受,去看医生。
就近的小破医院,只有一个综合内科。我穿好衣服要走的时候,老太太说要跟我去,那就带着。
医生说,做个心电看看。诊室就在楼梯旁,上楼就是检验科。可是推着轮椅就要绕很远乘电梯,再绕回前楼。
心电结果据说不大好,医生说,带个动态心电看看,把老太太留这,你自己去吧。排队交费上楼带个小盒子,也就十多分钟,回来之后老太太大发脾气。
第二天早晨空腹抽血,各种化验。
问题是有,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看病的过程,实在让人崩溃。医生随时换,每个人说法都不一样,拿个报告回来就换人了,发现少个报告,回去找,再回来,又换人了。
最终换过五六个医生,一个月后复查。

噩梦来了。之后的日子一直被过敏折磨得欲仙欲死。
开始以为是蚊子咬过的红肿,之后遍布全身,头都不是圆的了,满脑袋包,类似如来。以前不是说被人弹的么,现在知道原来蚊子咬的也可以。
抓破了疼比痒好受,所以浑身全是血印子,脸都挠花了。一直吃西替利嗪,基本没效果。
二十多天之后才反应过来,大概是某个医生让吃的硒酵母有问题?停了药,硬是又吃了半个月西替利嗪才算是有个人样。

十二月又去小破医院复查,结果更魔幻。下午拿到报告时,已经不是早晨开报告的医生在,医生说看不懂化验结果,说你到别的医院重新化验一次再来找我。晕了,这也行?再一次崩溃。
只好去惯常去的铁路医院。老头子的定点医院,住了很多年之后老太太住。
直接看内分泌科,医生看了化验报告,一眼明了,不用重验,检查个彩超,直接开诊断,对面药房买无碘盐吃,依然一个月后复查。

冬天来了,所以疾病接踵而至。
依然是每天上午心跳的感觉,然而我并没有每天思念老项。
老太太开始各种不舒服,各种折腾。终于有一天凌晨犯病看急诊。
我说要住神经四疗区找我最喜欢的医生,急诊的医生说,她在急诊。
多年以来,住遍了神经科每一个疗区,直到遇到了我最喜欢的她。她很认真很温柔,明明是黛玉妹子一样很柔弱的样子,言语中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老太太又糊涂又犟,很难讲道理,她一遍又一遍地来说,直到老太太终于点头听话。没错,她就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医生。
可我还是想要到四疗区,至少还有很多熟悉的护士。这个愿望依然没法实现,四疗区刚刚从急诊接了一个,所以只能排到五疗区。
这次运气差了点,遇到的是神龙一样的医生。所以并没有住太久,一个星期之后吵着回家。

现实永远比剧本更加跌宕起伏。
两天之后,上午办好了出院手续,下午突然又加重了。既然黛玉妹子出急诊了,不用去她的医院了,就近吧,回家还方便。
医保各种不方便,退了拿医保卡挂的号,重新挂自费号,还得盖章签字才能退,各种折腾。
终于住上院,快到下班时间,医生在办公室聊天。
来个胖护士喊,土豪土豪,为什么你要自费啊?宝宝心里苦啊,真好似吃了九十九个苦瓜,医保不让用,费尽辛苦换的自费号,当我乐意啊?
真是火大,夜班医生终于来了。
嗯,这个小医生很认真很认真,言辞清晰易懂,语气平和沉稳,瞬间让人心生安宁好感爆棚。
运气真好,疗区环境好,医生更好,唯有小医生面瘫有点遗憾,算啦算啦选择忽略,又不用时时刻刻看。
第二天面瘫兄催我快点把医保卡交上去,照样可以走医保。当时已经是年底,第一次住院跨年,听说年底要办出院年初重新办入院,反正明年重新算自费段,当年几天估计办上医保过了自费段也省不了太多,左右多花千八百的,认了吧。本来真心没抱什么希望的,面瘫兄的提醒又给了我希望,赶紧去,结果医保系统瘫痪了,又失望。
第三天一早,面瘫兄又来说医保好了快去办,直接结转下一年的,好像他比我都急的样子。飞速去办,果然成了,能省好大一笔。好想抱住面瘫兄一顿狂啃啊,当然这样太过惊世骇俗,想想算了。
这下一直住了半个月,离家近就是好,汇报过了就可以回家。
办好出院手续之后快小年了,还没备年货呢,住个院耽误无数红包,心在滴血啊!

然而亲妈依然有状况,照样天天往医院跑。
有天拍了颈部彩超,因为有囊肿,医生要验甲功,可是前些天住院都验过了没问题,就是想看下囊肿有没有变化。我拿了去年的片子,医生不肯看,坚持要化验。nnd,小破医院我还信不过呢。
拿出手机,网上寻个本地专家很难么?直接找铁路医院内分泌专家看报告,真有问题接去医院,还省事。世上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是钱不够。
反正我该复诊,第二天接着看专家真人,真有好消息。老太太从13年住院检查就发现甲状腺囊肿压迫气管,一直住的神经科,医生认为暂时没什么事。直到遇到黛玉妹子,说暂时没事,但不知之后会有什么发展,请了甲状腺专家会诊。专家说没有治疗手段,建议手术,老太太不肯,所以定期复查。可是!这一次,内分泌专家告诉我,可以在超声下抽积液后注入无水酒精,能缩小囊肿减小对气管的压迫。当时快要过春节,决定年后来做。
然后我自己的状况,又有变化。还是不用吃药不用治等复查,至于心跳快,应该看心内科。
又没走好运。
看心内科的时候,问了医生两次,明天我拿到报告能找到你吗?医生说她明天在。结果,拿到报告之后,医生又不见了!分诊的护士帮忙找其他医生看报告,医生倒是笑眯眯,说,没什么问题,你到某药店去买这个药吃,特别管用。日了狗了,药店先问,哪个医生介绍你来的啊?我哪知道,我的医生不见了。然后药拿出来,包装又脏又破,三年保质期只剩最后两个月,五十五块三天的量。最后,吃了会过敏。而且,正经渠道根本没有这个药,只有百度一下有推广,会死的好吗!
特么还是思念老项吧,哎呦,那种心跳的感觉。

感谢万能的互联网,动动手指,完成了办年货的任务。重点!重点!重点!我给老太太们,每家都送了几百斤米面油、很多很多酸菜腊味肉酱辣酱、糖果点心零食坚果,当时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个月之后才明白,这是对危险即将到来的预感啊,基本上我给屯了三个月的生活物资,真是在回归兽性的道路上又近了一步。嗷~~~

然后武汉封城了,各地警报迭起。
说实话,各种措施都没到下面,街道社区没宣传没上门,老头老太太们该干嘛干嘛,聊天泡澡打麻将,根本和平时一样。
老太太天天闹,要出门,不愿戴口罩,出门就跟人吵架,闹得我几乎崩溃。
那段时间,开始关注新闻,每天看直播,刷微博,各种举报,基本都没用。社区照样不管,老太太照样一哭二闹三上吊。
封闭小区的时候,拉根绳子就算了,就算我不够高,蹦起来都摸不着,也太敷衍了吧?

离春节还有半个多月,基本就没发货的了。每天大把刷红包不知买什么好,就乱买。直到口罩突然变成紧俏货,开启抢购模式,沈阳仓已经没有库存了。
年前我去看过黛玉妹子,急诊实在太忙,她的脸色雪白,人更加单薄了。她看见我在等她,但没时间说话,最终我留下纸条就离开了。在分诊台借笔的时候,护士妹子一脸的疲惫,当我递给她一大包零食,她很惊喜,这个妹子并不算漂亮,但笑起来阳光灿烂。

有天黛玉妹子告诉我,开始时,她们在急诊用双层口罩,后来物资紧张,每天一个。我立刻很心疼,她那里是唯一的惠民医院,每天无数周边地区打工者农民之类涌入,刚好过年,得有多少外出归来的,太吓人了。她反而安慰我,当医生的每天接触各种病毒细菌更多,都免疫了。
可是没有谁能免疫没见过的病毒吧?众所周知,无所不能的十三少爷同时也是著名的废物啊,有个叫雾霾的恶魔就能把嚣张无比的少爷压制成乖乖的小绵羊。所以,除了手机,少爷得和口罩过日子。只是,近几年治理不错,去年入冬时尚有存货,就没多囤货。那时新闻一直在说,医生要用N95,口罩四小时一换,大概一周之后疫情会有转机。看来抢购是没戏了,可我得努力保护我的好医生,这事没法等了。手里还有一整盒无呼吸阀3M,所有背包衣服里都有一两只备用有呼吸阀的,估计能划拉出不少。
无呼吸阀的3M可以分给我的医生们挺过十天,然后就好买了?
联系黛玉妹子容易,大概我是唯一一次敢对她语气霸道:明天等着我去看你。
妹子是最忙的,她告诉我医院最近规定,收治病人必须每个疗区挨个分,所以上次四疗区分一个就不能收下一个,只能分给别的疗区。但自己联系好医生的例外,很明显和我一样不要脸耍无赖的不在少数,整个疗区二十个病人八个医生,妹子要负责八个病人。大白天,人来人往跟走马灯似的,主任笑嘻嘻看热闹。那时已经限制交通,本来我想把电动滑板留给妹子玩,但看她又瘦了一圈,觉得她的小身板恐怕玩不转。还是叫她到走廊里来玩下试试,主任好奇,跟了出来。让我死吧!我想偷偷跟妹子说句话就这么难吗!只好扔下背包溜走,回头短信解释吧。

面瘫兄就比较难找了,实在是不熟,费点周折才找到。面瘫兄值夜班,反正几分钟路,立马去,大事要紧张。
然后看了场川剧。面瘫兄瞬间吃了一笼面点大变身红发靛脸,看了半个月木雕泥塑,突然点睛。当然这不奇怪,出来混,谁没个几副面孔?
少爷早已不再热血沸腾,肩膀窄,扛不起拯救世界的重任,我只想保护我的医生。就几只口罩而已,找个不透明的自封袋桌上随便一丢,吃个零食怎么了?结果现实再次给了我一个惊喜。
刚刚相谈甚欢,面瘫兄的主任来了。我怎么就这么不走运,偷偷干点什么就得招惹个主任,今年犯主任劫吗?这次我得给谁上香才能破?
我特地把最后一包萨其马拆了才倒出个合适的袋子,面瘫兄倒是毫不犹豫毫无隐瞒,直接告诉主任:给咱们科的。得,一番苦心喂了狗,早知如此,我干嘛费这么大劲。
咱这位小医生还真是条磊落汉子,瞬间喜欢。

想想上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时候?
2003年,冰公子,纯净透明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硬是被我把他的照片拿来做头像多年,所以大家其实早就认识他了,高冷公子哥最终被我折磨成了小可怜冤大头。

2020年,蹲禁闭的漫长冬天,笑意温暖的小医生,简单纯粹直接。大概是又一次空城的人生过于寂寞,命运要给我点小小惊喜,结果一笊篱下去捞着条大的。
挺好。

不过报应来的也快。果然好事不能一直占着。我变成了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那天我说,我很讨厌复诊不付诊金的,并不是医生看过一次就要对你负责一辈子,人家并不亏欠你什么。
结果几天之后,报应就来了。

某个夜里,突然惊醒,大概是双倍思念老项,心狂跳,再也无法入睡。
持续三天,人快废了,得看医生。
上次看过专家说一个月复查么,而且定下要带老太太去抽积液,时间到了,医院却去不成了,只好无耻地求助耿直兄。
是的,我的小医生成功变身,眉飞色舞口若悬河,而且言辞耿直毫无掩饰。
因为黛玉妹子要轮班出门诊急诊,以为面瘫兄也是一样,所以紧张。实际他不出门诊,所以我没法挂号,直接找上门就是。

从第一天遇见耿直兄,我就认定他也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医生。除了面瘫一个缺点,他几乎完美无缺。我的提问,他每一个回答都能让我听懂。甚至有的问题很无理,大概换个脾气差点的医生会认为是冒犯,而他的回答认真仔细耐心,这种品质无可挑剔。
耿直兄果然让我安心。我不想吃药,其实老太太吃那么多药,每一种管什么我都知道,如果我愿意吃,早就问黛玉妹子了。然而耿直兄仔细解析了我的报告,告诉我为什么需要吃药,会有什么效果,我相信他,无条件相信,所以乖乖吃药,最严重后果无非就是过敏了再吃一周西替利嗪,又不会立刻就死。

几天之后心率果然正常了。突然就想起师傅过世后,买了一迭黄纸,借了笔墨给他写信,流着泪写了几个小时,一把火烧光,就抽空了所有精气神,之后用了快三年才从低落中走出。
我这都胡思论想什么啊!
然而还是无法入睡。心跳是不快,却重如擂鼓,躺在床上,感觉整个床都跟着心跳在晃。还是得看医生啊!!!
幸好我遇到耿直兄,就算是看专家,也没有他给我的帮助更多。然后我纠结不想吃药,医生纠结让我吃什么药,最终当然医生赢,李菊福无法拒绝,就算是被过敏折磨怕了,我不能辜负他的认真。
其实就算再做各种检查,我也是没什么问题的。我说我觉得我的问题都是憋出来的。那些天不出门,老太太闹得特别厉害,整天发脾气摔东西,我不发脾气,其实心里窝火。耿直兄特别有意思,说,那咱们转变思路,药给老太太吃,你可以来找我聊天。

咱老项说了那么多年,让我看心理医生。我抗拒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没有逃过。然而我不用忐忑面对,我很清楚我遇到很好很好的医生,可以完全放心完全相信的医生,我得有多幸运。
而且,少爷嗜酒到人神共愤,我是真的喜欢喝啊,喜欢舌尖微甜的味道,喜欢醉后踏在云端的感觉。可是就连我最喜欢的冰公子,陪我喝了无数次酒,还是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不喜欢我喝酒。然而我最亲爱的医生并不反对,他自己不喝酒,却同意我喝。其实现在没精神喝大酒,也就是随便喝听啤酒解解心瘾,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舒缓一下情绪而已。
现在基本就是每天晚上出去浪,快走一个多小时,回家喝听啤酒睡觉。

春天怎么还不来?
我还要慢慢回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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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万蝶,
怀念最爱的老项。
我就爱老项怎么了!不服来咬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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