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壳疼

2020-11-25 19:44:19

有天买个手动的拉蒜杯——以前有个电动的会把菜打成浆而不是饺子馅,转太快——收到货就洗干净切了白菜试一下。
不是双十一当天买的,觉得价格合适就下手了,然后第二天发现打折,又取消订单重买,双十一当天收到。
很多东西,双十一当天反而是贵的,前后都有好价,6号买的狗粮,11号涨价,12号降了1/3价格!申请价保退了25块。

午饭后搅好馅,带老太太出去逛,打算回来弄块面就可以包饺子。
刚到家电话来了,我姨说找我妈唠唠。
然而老太太糊涂,根本就没听明白怎么回事,她们说够了直接挂掉,我又打了很久才打过去问明白怎么回事。(ps一顿电话打到天黑,饺子没包成,因为没面。

我大舅家的二姐,平时就是没什么主见的,让我姨家的哥带着找人看病,乳腺癌,要手术。她当时就崩溃了,没钱。我哥就出主意,让你二姑——是我姨,我哥的亲妈——挨家给你要钱。
我姨的意思,我们所有人(主要是我们这代十来个兄弟姐妹),每人先拿一千,二舅家儿子有钱有权,让他们给出大头。
刚好前几天看果壳病人就有一篇乳腺癌手术的记录,我立马翻出来念给我姨。
这个手术不是挨一刀就完事的,之后最好结果是吃几年药,化疗几个月。万一运气不好,放疗很久都可能。所以凑钱手术没问题,之后呢?你们选个最贵的医院,以后的钱哪来?
那个医院,12年我做个肺ct花八百多,17年在铁路医院做,原价二百八赶上打五折,一百四下来,这是差多少倍啊!咱们这边有专业的肿瘤医院,二甲便宜很多,而且对于医生来说,这是个小手术而已,根本没什么难度。
我姨支支吾吾说先筹钱,选哪个医院让她自己决定。

问题就在这,如果筹不齐,最后这笔钱九成九是落在我头上了,这事不是第一次,我特么不急行么?
她们家有两个兄弟,比我大不了多少,平时常常在一起混的,别人都说我们哥几个一看就是一套。我就给大的打电话,你是大哥,得给二姐做个主啊。他说,我说话也没人听啊,找你小哥吧,他能说。他确实是那种故事里的老实人,老实到窝囊。但小哥能说是能说,却是个书呆子,正经事也是个废物。没错,他和我,就是我们家人人都能呼来喝去的两个废物。
那我还是跟大姐说吧,大姐基本就是一家之主了。大姐表示,带二姐看病的小哥告诉她了,还说二姐要是没主动找你,你别问,别给她增加心理负担。
那你们都来告诉我啥意思啊?光要钱啊?我说大姐你和三姐先商量,看看怎么跟二姐说。要是等我说可就没轻没重了,你们都知道我从来不会说话。

这一家子兄弟姐妹哔哔来哔哔去两天,二姐突然就有主见了,就住最贵的医院,理由是有认识人。
认识人能给你抹钱么?不认识的医生不用塞红包,认识人你不表示一下试试?
我直接炸了,一万能办的事你非要花三万,这个无底洞我填不起。钱不够可以找我,对不起我只能借给你,我拿信用卡给你透支,银行利息跟医院等级差价比小意思吧?

我姨家邻居基本都认识我,她总骂我傻了吧唧,有天有个邻居就问,你这外甥也不傻啊,我姨说,傻是不傻,就是不会说人话。
我都不会说人话了,这时候不犯浑啥时犯啊。什么闲事我都管了,还差放两句难听话吗?
以前跟老项说,我这一天天的快赶上居委会大妈了,就没我不管的事。现在看已经超越居委会大妈,大概能追上个街道主任了。

我这焦头烂额呢,老太太一遍又一遍地问,
你姨跟你说啥了?
你们怎么商量的?
小杰是我亲外甥女,等她出院了我得拿五千去看她。
我有病她都没来看我,我干嘛给她拿钱!
你姨让你给拿多少钱?
周而复始,几分钟一遍的频率,无限循环到现在。

筹钱又筹出新问题。
我姨打算找我二舅母开口,她家的儿子老二有钱老三有权,老太太发话哥俩总得听,手指缝随便漏点咱们就得拿盆接着。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老太太电话总也打不通。最后我姨的儿子找到老三才问出来,老太太腿摔骨折了,刚刚住院手术。具体情况不明。

于是我家老太太又新增复读机模式,你二舅母家出什么事了?
诶呀我嫂子出事我得去医院看看!
你二舅母怎么了?

………………
之前记录这些,突然很烦躁。我操心这些干啥?谁特么替我操心。老子都快精神分裂了,还不是得竭力活着。

二姐是住院三四天之后手术的,没找我拿钱。
那天下午姨家小哥通知我,手术很成功,刚出来。没有转移扩散。
那天也是我的生日,还是想写篇《我的生日你的祭日》,打开手机,看到收藏里一堆半截的尸体,突然就很难过。
就算我妙笔生花又有屁用,我都找不到可以张贴的地方。固执地只使用文字,只有一个一个敲出来,才是释放。万蝶死了,其实我的灵魂也死了。

………………
还得补。
小哥说,活检结果还差一项没出来,所以还没确定怎么用药,化疗是免不了了。
我说那你得给做好吃的补补,割了那么大一块肉,怎么也得补一块。现在得努力吃尽量恢复,化疗可能就吃不下了。

………………
不补了。结果如何又不关我事。
联系上了二舅母,今天刚刚出院回家。
两个老太太说话都颠三倒四,只听明白是大腿骨折。话说那根骨头叫什么来着,初中生理卫生学过的只记得里胫外腓里尺外桡了,而且我还整不清里外。
妈的脑壳是几块骨头来着,我脑壳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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