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十九重

抚摸版图

2005-09-10 14:09:08

更新时间: 06/05 2003

——————————————————————————–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我在公司已经二十天没有回家了，所以没有时间写自己的东西
找出一个曾让我感动，对我影响至深的散文，与大家分享

　　其实决心下得并不很坚定，好在仅有的阻拦实在不足以构成独身出行的障碍，便义无反顾了。列车是在有雨的夜里驶出的，彼时的心况已无从记载，有意地不写日记，怕弄糟了心情。然后，就枕着列车在黑夜中的突然鸣叫和车轮压过钢轨“咯噔噔、咯噔噔”的小唱，走人了。

　　人在旅途，终于不再是真切的幻想。想着少年的自己曾迫切寻找那个“自己世界之外的世界”，想着就要要有生命中绝无仅有的陌生感如一把巨钻搅进柔软平静的身心，想着在那异乡星月下一个北方女子风尘扑扑地奔走，想着那弥漫在空气中有些怪异的方言和各类小吃的味道，想着……乖顺地蜷在座位上，思想却掠过平生所有的眼见亲历，真真的身轻如燕了。

　　列车在广阔的原野上穿行，由昼至夜，由夜及昼，一路奔驰。吉林、北京、成都、重庆，换乘轮船沿长江下行……仿佛是一粒被人随意拈起的棋子，在中国的地图上轻巧地攒行。从来没像这样地亲切抚摸着那两个叫做“祖国”的字眼，默默地体会着，竟至有些冲动。我是个自然的孩子啊，我弱小并胆怯得从未出过家门，我带着我足足积攒了二十八年的渴望闯进旅途，就是想证明回归自然是件多么伟大多么不寻常的事儿。

　　铺张报纸，盘腿坐在天安门广场上，一本杂志卷我成筒状报握在手里，我眯着眼睛看夕阳，看风筝，看很远的长街游动的车辆，看国旗卫士在一阵很雄壮的乐曲中徐徐收旗……身边人流如注，淌过来淌过去。我的目光在渐渐暗下来的天光里虚得模糊不定，此时正如散开的群鸦，栖落在对面那片楼群之顶。我也不知道这样久久眺望的意义何在，以这种漫不经心的姿势长久地出神似乎挺滑稽。宿处就在前门附近，搁下大包跑出来，径直奔了天安门，觉得只有在天安门站站才真算到了北京，也觉得只有把自己当做天安门景观中最直观最自然的一部分心才踏实。至于那段时间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想到什么反而不重要了。以这种心境介入，陌生感就成了多余的东西。在成都，我穿着我那条有很多口袋的水洗布长裤，买张市区地图插在大腿一侧的裤袋里，悠悠然上东转西转，除了偶尔问路得到的是满口方言的答复，竞真的以为自己是走家乡的街巷中，或许转过几个弯，迎面就能撞上一个熟悉的人。相似的东西太多容易制造假相，大步大步地走着，心里隐说不出的快乐。街上行人如织，街两侧店铺如林。不时停下来掂起一样好吃的东西，或买下或放回去，继续向前走，嘴里就溜出些歌儿，一路唱着。

　　知道自己注定是过客所以心怀幻想。知道努力进入一种生活却绝不担心厌倦这就是漂泊。旅行真是一件好东西，让你怀抱着它就能沉沉任务书梦。

　　注定没有南方人精致的心情，两根老弦一截竹管便能出韵。所有的景致大块大块地看了，看完却眨着眼不明所以，望千百年前的先人那么智慧地留迹于今人，除了心生惭愧特仰慕特绝望别无它想。这样的地方我决定沉默只有沉默。

　　这一路，怀着散淡的心性荡过来了，说不上有多看重，也说不上有多疏忽，该记的能记的或者需要记的都被兢兢业业地记下了，像是作为“到此一游”的凭证。但随着旅行的深入，心底里有一种燥动不安的情绪渐渐膨胀，使人变得焦虑、烦燥、敏感且忧郁。一个人静静的，静静地抵抗着，却有掩不住的失意丝丝溢出。就像一个支点对于物体的平衡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一样，我的潜意识也一直为自己这次执意出行寻找着更堂皇的理由。不能想得到一个单身女子揣着不多的几个钱千里万里地奔出来就是为了像个傻瓜一样站在陌生的街头东张西望一肚子好奇一肚子感叹一肚子满足后的疲惫疲惫后的满足。确实地讲，挣脱开平素那种平静平常平淡的日子就是渴望着这种身心能在这忽然大起来的天空下、在这广袤的大自然神秘亦神奇的亲抚中，生出一种迷人于辉煌的感觉来。

　　在重庆我只停留一晚，就在那个黄昏，我离开宿处穿过街巷，沿着壁立的石阶下到朝天门码头，然后，又顺着紧贴江面的栈桥来到江中。独伫着，望着那黄浊的江水从很远处而来翻着浊黄帝的浪又流向很远的地方，整个人就被越来越空阔的茫然罩住了。暮色渐浓，心也转为极度的静，静得能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我蹲下身子，尽量亲近那有着响亮名字的大江；我小心地虔诚地伸出手，细心感受着大江泛起的泡沫；我深深地吸气，体会着弥漫在江中的特有的河腥味；我按着自己纷飞的头发望对岸山城顺山倾泻的灯火；我在木板架就的吱呀响的栈桥上往回走，几步一回头……

　　这以后的日子，无论是船过三峡还是行至宜昌，大江或狂烈暴躁或奔放坦荡都没那么深地打动过我。游轮在江上航行的日子，我也随同大多数人一样，抓景拍照，等待日出，望酸了眼睛瞧那个被世人膜拜的神女。。。。。。应该承认那绝对是世间少有的享受，但卧在夜晚舱中我还是固执地认为，我的最佳兴奋点已实实在在地留存重庆的江边了。那是我一个人独享的感受，也是我最初还来不及选择的选择，然而不悔。尽管这次旅行时间上过于仓促以及考虑到单身女子的诸多不便，许多美好的浏览不得不放弃了。

　　人一出吉林站，见所有的人都亲。闲下来添了一个毛病，捧着一本地图册，一页页翻，一页页翻。

　　竟悟了，人只有在某种特定情形中，才能具体地体会出“爱”这个字眼的神圣。比如“爱祖国”、“爱家乡”这娄平常让人拈起便发笑的词儿，一旦纳入旅行的轨迹中，便的的确确有亲情汨汨于自流之中。那是真爱了。

　　劝君出行。
——————————————————————————–

不知这位姐姐现在在做什么,好像有四,五年没有联系她了……
写这篇文字的时候,她28,我20
如今我早已过了28岁,
流浪天下,却仍然只是一个梦……

Permalink : http://13jl.com/39016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