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十九重

骑士风云 14

2007-04-15 11:31:34 pdx, 万蝶, 少年行, 骑士风云

今夜注定无眠。
饱受战争洗礼的临海城一片沸腾。
各公国的特别使节、蝶舞军团大部分中高级军官，已经等在城主府，因为今夜，既可以见到大陆上人人景仰的大贤者AszzQ阁下，又能享受一顿丰盛的晚宴—-在这与魔族最先接火的前线，酒都已经是奢侈品了。
虽然此刻没有酒，但在炎炎夏日里，能喝上一杯冰水也是很舒服的事：数十个可怜的精灵魔法师正在努力制造冰块。

Marcus和特使们正坐在大厅的角落里，软椅围成一个半圆，中间放着一大盆冰，使得这个角落凉爽很多。
不时有人从附近晃过，并非是想偷听什么，实在是想享受一点冷气而已。
雷站在Marcus的身旁，她只有成年人的腰部那么高，却穿着一身精致的武士服饰，背着短弓，再没有小时候偎在Marcus怀里的娇态。而实际上，她刚刚七岁，战争带给她的，似乎不仅仅是夺走了她的童年。

“大贤者阁下的追随者们已经到了，只有十几个人。”卫兵报告。
然后就看到点点和一个高大的男子并肩走了进来。
那男子很年轻、很英俊，相貌中有着很明显的精灵的特征，很多人立刻猜到了，他就是wenne一直在等待的半精灵大路。
大路一丝不苟地行了骑士礼：“圣骑士阁下，老师他，被魔族的死灵法师害死了。”
年轻人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这句话，熊熊火焰从他的双眼中升起。
所有人都“腾”地站了起来。

须发皆白的老人带着三十几个追随者走进了森林酒吧。
三十年前启程时，追随者有五百之众。迢迢旅程，有人倒下了。踏上神秘而富饶的丝绸之国的土地，有人沉迷了。归程中，又有人畏惧路途艰难，重新回到丝绸之国去了。
当年的青年，已经变成了鬓发斑白的老人，只有拥有漫长生命的精灵，依然保持着不变的容颜。
最终追随AszzQ重新跨越关山的，只有十几人而已。
缤纷战火中，又有一些年轻人投到大贤者的门下。

短暂的混乱之后，侍者为新来的客人们送上了饮料点心。老人身边的一个年轻武士突然发现几个冒险者正在戏弄一个可怜的瞎子，而那瞎子一脸茫然地沉默着。
年轻人立刻冲动地要冲上去打抱不平，老人不动声色地制止了弟子：“那人是强大的魔族死灵法师，不需要帮助。”
年轻人心中的天平晃动几下，终于倾斜了。他慢慢地挪到稍远的座位上，然后附和着冒险者，尽情地嘲弄着死灵法师。也许在他的心中，有老师的存在，便无所畏惧了吧。
老人来不及制止，暗暗叹了口气，却开始准备攻击的法术。

死灵法师突然扭头，凌厉的目光从老人和追随者面上一一扫过。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感觉，那人绝不瞎，而且目光很冷！
冒险者和年轻人突然感到很冷，刺骨地冷。
下一刻，几个人身上忽地窜起了青色的火焰。
“大法师阁下，孩子们虽然无礼，小惩即可，为什么要下手这么狠毒？”看着帮忙扑打的人身上也燃起青焰，老人有些愤怒。
“老人家难道没有看见刚才所为吗？您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仅仅因为我是魔族吗？”死灵法师脸色苍白。
老人沉默了一下。对魔族，老人并没有偏见，可是，死灵法师不同，因为他有操纵灵魂的能力，在大陆上是所有生物的公敌。
“并不因为你是魔族。”老人回答，“即使是在魔族，也不应该有你的存在。接下我的审判之光吧。”
老人双手做出环抱的姿势，就在他虚抱的臂间，耀眼的光芒冲天而起，又铺天盖地地倾泄而下。
死灵法师如遭重击，身体剧烈地震动。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却努力地稳住身体，喷出一口鲜血之后，身上冒出浓黑的火焰。
老人脸色变了，急急地念起一段诲涩的咒文。
追随者们吃了一惊，即使是发出审判之光，以老人的能力，也不需要这样紧张啊。
根本不容追随者们多想，死灵法师大吼一声，朵朵黑色的焰火从他身上四散飞了出去。
老人双手急挥，把一朵朵黑焰招到手上。
黑焰刹时包围了老人，尽管这样，还是有几朵黑焰落到了其他人身上。
死灵法师一口气发出数百朵黑焰，身上的火焰暗淡了，突然跳起来，逃出门去。

此刻酒吧里的情景诡异得很，很多人身上燃烧着青色或黑色的火焰，火焰却是冷的，没有人感到烧灼的痛苦，火焰包裹的人却在飞快地衰老着。
老人的追随者们不知应该先去追杀死灵法师还是先救人才好。
场面很乱。
“不用追那个人，他活不了了。”老人平静地摆摆手，高声说道：“大家都不要动，没有沾到火焰的小心不要沾上。”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这些焰火，是他以自己的生命力为引发出的献祭之火。如果只是引发青色火焰，被烧到的人要损失与他耗费相当的生命力。
但一旦引燃黑焰，他付出的是全部生命力，中者也会被燃尽所有生命力。
黑焰燃起，青焰的威力立刻倍增，恐怕要流失大半生命力才能停下。这种火焰，是扑不灭的。”
人群再次慌乱起来。
那个闯了祸的年轻武士在火焰中已经变成了中年人的样子，他猛地站起来，一语不发，抄起椅子便把身边一样被火焰包围的冒险者砸倒，一脚踢到墙边。
另外一个不幸被黑焰波及的武士也明白过来，大吼道：“老师用自己的命救了大家，我们已经注定活不了了，不要再辜负了老师付出。”一边抄起武器，把所有燃起火焰又到处乱跑的人都赶到一起。
“老师，如果那个死灵法师能终止他的法术，岂不是让他逃了？我们的生命已经不多了，莫不如去和他拼掉！”武士问。
“这个法术是不可逆转的，就算他有办法终止，也逃不掉审判之光。”老人微微一笑，“孩子们，以我的能力，也不过能再坚持一天而已。我毕生所学，却还没有完全传给你们，最后这点时间，我们再上最后一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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