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分飞 10,11,12
2008-01-17 20:34:47 少年行, 殇分飞
殇分飞 10
开宝九年,赵德芳以皇子出阁,授贵州防御使。赵匡胤早已下令将二殿下赵德昭府邸四邻民房买下,建成新宅,使德昭、德芳兄弟比邻而居。
赵德芳在府中大排筳席,答谢前来朝贺的百官。直到最后一桌宾客散去,已是三天之后的傍晚。
近侍乔琏——此时已是府中总管——送来毛巾请赵德芳揩了脸:“爷,乏了吧?小的已经让人准备好洗澡水了……”
赵德芳却十分兴奋地一挥手:“不用。去请大将军和五小姐来,爷今天要在自己的府里招待他们。”
不多时,大将军宋偓携凌儿登门。
不同于往日私会,这一次是赵德芳正式宴请宋偓父女,自然要请出两位夫人来招呼女客。
凌儿却没了往日的欢愉,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赵德芳看到眼里,急在心中,正要相问,凌儿却一推茶盏站了起来:“殿下,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先告辞了。”竟向外走去。
宋偓忙喝道:“凌儿,不得失礼!”
凌儿却不听,脚步加快走了出去。
赵德芳想也没想,立刻追了出去:“凌儿!”
追到回廊下,赵德芳才将凌儿拦住:“凌儿,你怎么了?”
凌儿赌气转过身去。
赵德芳转到她面前:“今天我让你和她们相见,就是要告诉她们,我是要娶你的。”
没想到凌儿放声大哭:“你还说要娶我!”
赵德芳莫名其妙:“我自然要娶你,你不高兴嫁给我吗?”
凌儿哽咽道:“那你……你……你还和她有了孩子!”
赵德芳恍然大悟,又哭笑不得。原来竟是伶伶身怀六甲高高隆起的肚子让凌儿发起了脾气。
想了又想,赵德芳才小心地解释:“她们两个本来就是奉旨迎娶,母后又、又急着抱孙子,我不敢抗旨啊。”
凌儿撇嘴:“二殿下不是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了吗?”
赵德芳尴尬:“二哥比母后还年长几岁,母后没法把他看成儿子……而且我是思念你,才和伶伶在一起。那个赵……她叫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心里想的衹有你。”
一番甜言蜜语果然哄得凌儿破泣为笑,赵德芳借机拉了她的手:“咱们回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凌儿红了脸:“不去,她们会笑我。”
“那到我的书房去喝茶。”
赵德芳一去不返,两位夫人和宋偓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却见乔琏一脸坏笑走进来打千道:“回二位夫人,殿下请五小姐在书房喝茶,请二位夫人招呼客人。”
赵夫人闻言脸色苍白,伶伶勉强笑道:“既然这样,咱们不等他们了。乔琏,吩咐下去,开筳吧。”
这下轮到宋偓手足无措了,要他陪着这两位娇滴滴的小夫人吃饭,可比上马杀敌要难得多。只见他一双大手搓了又搓,终于脸红脖子粗地开口道:“二位夫人,下官家里还有些事,今日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殇分飞 11
雪夜,赵匡胤背疮发作,须臾驾崩。
“快传德芳。”宋后脸色苍白,吩咐完便呆坐下来,任泪水在脸上流淌。
九年了,她嫁给他已经九年了,虽然老夫少妻,但他对她宠爱有加,夫妻两个感情甚笃。衹是没料到分别来得这么快,这么匆忙,让她猝不及防。他统一天下的大业还没有完成,北汉、契丹还各据一方;她还有多少话没有对他说,她还不曾为他生过一个孩子——她刚刚二十六岁啊……
昔年杜太后临终前吩咐,皇位要兄终及弟,兄弟轮流坐天下,最后传位给他的儿子。而她数次请立德芳为太子,若非德芳任性妄为,早就得以立为太子了。一个月前,他终于答应了她,亲手写下了密诏给她:立德芳为太子,待他百年之后继承大统。这一刻竟突然到来了。
现在宋后紧紧攥着那一幅黄绫,守着丈夫的灵,等着儿子的到来。
外面终于传来脚步声。
宋后充满希望地站了起来:“是德芳来了吗?”
“晋王来了。”内侍应道。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裹着一团寒气。他的脸酷似赵匡胤,衹是更年轻些。没错,是他,赵匡胤的二弟、晋王赵光义。
宋后无力地跌坐在椅中,手中的东西落地也恍然不觉。
赵光义施礼:“皇嫂。”
希望破灭,死亡的阴影笼罩了这位年轻的宋皇后,她咽下了泪水:“我母子的性命,都托付给官家了。”
一句“官家”道出了她心中千般的无可奈何。这原本是她对自己的丈夫、皇帝赵匡胤的称呼啊。
赵光义“呵呵”笑道:“不要发愁,共享富贵。”言毕才觉得自己的态度大不合适,忙收起笑容,悲戚道:“请皇嫂节哀。朕仍视皇嫂为国母、两位侄儿为皇子,请皇嫂放心。”
现在他就自称为“朕”了。宋后突然明白了,原来自己身边最信得过的近侍竟也是他的人,所以才会违背自己的命令去找了他来。此刻她刚刚发现,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竟再无自己的容身之地,再没一个可以倚靠的亲人。
待德昭、德芳兄弟得知消息,早已回天乏力。他们衹有守在父亲灵前,哭得昏死过去。
赵光义急急举行了登极大典,改元“太平兴国”。加封赵德昭为武功郡王,赵德芳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同平章事,尊宋后为天宝皇后。
“这算是什么!”赵德芳“呯”地摔了酒盏,伶伶怀里衹有几个月大的儿子吓得大哭。
“同平章事!掩人耳目罢了!大宋的天下哪有我说话的份!”
赵德芳第一次喝得烂醉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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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平章事:全称“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为中书门(最高行政部门)最高长官,即宰相。
殇分飞 12
转过了年,赵德芳猛然发现,自己为父皇守灵,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凌儿了。
一想了凌儿,赵德芳马上活跃起来了。
天依然很冷,很厚的雪铺在地上。
四殿下做事总是出人意料。刚才还懒洋洋地倚在榻上假寐,这会儿突然跳起来要更衣出门。
“爷,外面还下着雪呢。”
“嗯?”
“要不奴才去把先帝去年赏的那件孔雀翎披风给爷拿来?”
“快去。”
待乔琏让人取来了披风,赵德芳早已等不及出门去了。
“四殿下来了。奴才给四殿下请安。”宋府的门官有些惊异地望着衣着单薄、一身雪花的赵德芳。
“免了。”赵德芳随手将缰绳一丢,“大将军在家吗?”
“回四殿下的话,我家老爷在家,五小姐出门去了。”
“呃?”——有些意外——“这么冷的天,她到哪去了?”
门官犹豫了一下:“回殿下,五小姐走亲戚去了。”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赵德芳怏怏不乐回到府中,做什么都没了心思,看什么都不顺眼,摔了几个玻璃*茶盏,身边的下人骂了个遍,仍是无趣,也不看时辰,便睡下了。
直到了晚饭时分,仍不见赵德芳从房中出来。乔琏请了几次,都被赵德芳不耐烦地赶了出来,没奈何,乔琏只得请来还算得宠的刘夫人伶伶。
伶伶嘴皮磨破,好话说尽才听到赵德芳有气无力地应道:“送进来吧。”
乔琏于是端着托盘进去。
赵德芳慵懒地披衣起身,伶伶忽地发现他的双颊酡红,竟像是病了,忙吩咐:“乔琏,爷气色不大好,快传太医。”
赵德芳摆摆手:“我很好,别瞎操心。”
伶伶却是不依,一定让乔琏传来了太医。
太医来的时候,赵德芳正在大发脾气。
原来赵夫人听说殿下病了,亲手煮了银耳燕窝粥送来。赵德芳却始终不肯原谅她曾对凌儿无礼,因此语气生硬地让她把粥端走。
成亲近两年,赵夫人伏低做小,已是十分委屈,他却仍然恶语相向,使她再也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赵德芳厌恶地冷笑道:“哭的什么丧!就算爷失了势,依然是个王子,你这般装腔作势爷就怕了吗?”他虽然行为乖张,却异常聪慧。从宋府门官吞吞吐吐的态度上就已猜出是宋偓有意不让凌儿与自己来往。昔日灸手可热的皇子,忽然间一落千丈,人人惟恐避之不及,一股怨气在胸中憋了许多天,终于发作出来。
伶伶好言相劝,结果不说还罢,一说倒成了火上浇油,赵德芳的怒气水涨船高,如火山爆发倾泻而出!
太医就是这时来的。可怜的老头战战竞竞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眼见殿下火气小了些,乔琏便进去禀报:“爷,太医来了。”
赵德芳又怒,抬脚将乔琏踼个跟头:“滚出去!”
四殿下赵德芳因微感风寒、不肯就医,又兼为情所困,这一病竟是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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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玻璃还是很珍贵的东西呢。
赵光义继位,以己子、兄匡胤子、弟延美子并称皇子、皇女,故赵德芳仍被称为四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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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omment so f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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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娶老婆也叫出阁?!
Thirteen:
火星猪同志:郑重向你声明,宋史原文如此。皇子出阁,基本意思是,成年了,该参加工作了,所以封个官。除了皇帝太子,皇宫中是不能有其他成年男人的,所以得搬出去,就叫"出阁"。
你哪只眼看见这节里娶老婆了?